“我们遇到不是‘对不起’,而是赤裸裸的‘背叛’。”当2021年9月15日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宣布将放弃与法国海军集团(NAVAL)价值900亿澳元(约合659亿美元)的潜艇合同后,五年前同澳方签署协议的时任法国总理瓦尔斯愤怒地表明态度。但巴黎最痛恨的“叛徒”未必是澳大利亚,而是提供“反水底气”的美国。根据美国拉上英国、澳大利亚达成的新三国联盟(AUKUS)协议,美英(主要是美国)承诺与澳大利亚分享核动力潜艇技术,帮助其在印太地区对抗“中国威胁”,作为交换条件,当初的澳法潜艇项目必然要废弃,承担法国外贸盈利重任的法国海军集团将蒙受巨大损失。
“谈判五年并接续履行五年的合同,其价值只相当于提前一小时的通知。”法国《世界报》披露,澳方决定来得十分突然,甚至在澳总理斯科特·莫里森对外披露AUKUS联盟框架时,蒙在鼓里的法国还以为这将密切西方阵营抗衡“咄咄逼人”的中国的合作,包括推进法国与英美澳在南海的“航行自由”呼应,加强法国海外省新喀里多尼亚与澳大利亚的安全合作等。可就在美澳首脑在9月15日正式公开宣布AUKUS联盟细节前一小时,法国总统马克龙才收到澳总理莫里森的来信,告知取消潜艇合作项目,信中辩称“我们很担心常规动力潜艇应对新战略环境的能力”,“澳大利亚需要依据自身国家利益就这件事做出决定”。
对于这番措辞,法国人被彻底激怒了。9月18日,法国外交部长勒德里昂接受法国电视台采访时将此事定性为“严重危机”,反映了法国盟友的“谎言”和“表里不一”,作为回应,法国已召回驻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大使,并强调法国将重新评估自身立场,以捍卫自身利益。要知道,勒德里昂之所以是法国政坛的“常青树”,与他长年扎根军工业有关,他早年就在法国军事造船重镇洛里昂当市长,后来进入国会,担任国防委员会牵头人,接着又当过国防部长(奥朗德当政时期),他的支持率和政绩几乎全出自军贸,包括当年对澳出口12艘潜艇的合同。他曾在主政洛里昂时说过:“这座6万人口的城市,如果没有出口外国的军舰,那它的经济就会窒息,因为这里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人在海军或海军造船厂工作”。说得更直白些,疫情肆虐的当下,法国工业最能指望的就是核电与军工了,尤其在世界军工百强中排名第33位的法国海军集团是数一数二的“下金蛋的鸡”,去年该集团总营收为32.91亿欧元,其中20%来自法澳潜艇合同的执行,如果被废,这一个国家持股62.49%,雇员持股2.51%的庞大企业势必进退维谷。
据英国《简氏防务周刊》报道,1991年冷战结束后,法国海军集团一手擎起该国军工生产的半壁江山。过去30年间,该集团相继完成几笔重大外贸订单:1994年,与巴基斯坦签署三艘“阿戈斯塔”90B型潜艇合同;1997年,与智利签署两艘“鮋鱼”级潜艇合同;2000年,与新加坡签署6艘“可畏”级护卫舰合同;2005年,与印度签署6艘“鮋鱼”级潜艇合同;2007年,通过子公司阿马里斯与马来西亚签署2艘“鮋鱼”级潜艇合同;2008年,与巴西签署4艘“鮋鱼”级潜艇合同。2007年,法国海军集团向摩洛哥和埃及海军分别推销出一艘“阿基坦”级护卫舰。2016年,法国海军集团更获得一项世纪大单,与澳大利亚签署出售12艘“短鳍梭鱼”级(也称“攻击”级)常规潜艇的合同,全部12艘潜艇在南澳大利亚州阿德莱德奥斯本ASC造船厂建造,由法国海军集团全程提供技术支持。
如今,法国海军集团形成以造船为核心产业(下辖布雷斯特、土伦、洛里昂、瑟堡、吕埃尔五个大型造船厂),涉足民用原子能、可再次生产的能源、航空航天、海洋基础设施、导航通信、船舶动力、房地产和物流等领域的大型集团,并代表法国政府持有开放水力公司、宝德工程公司及韩国STX欧洲公司股份。此外,法国海军集团还在澳大利亚、沙特阿拉伯、智利、阿联酋、希腊、印度、印尼、马来西亚、挪威和巴基斯坦等国建立了全资子公司或办事处。
面对如此蒸蒸日上的企业,美国早就眼中冒火,不时出来“修理”。勒德里昂就曾翻出旧账,暴露美国肆意破坏本国的“正常军贸”。2011年,法国海军集团与俄国防部签订两艘“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合同,这笔价值15亿美元的交易对5万多法国造船工人特别的重要。可就在两舰即将交付的2014年底,克里米亚危机爆发,美国拉起北约盟国一起对俄制裁,法国本来有理由按照“既往不咎”原则继续履行合同,但美国政府动用政治和金融手段施压,包括威胁动用司法部的“长臂管辖”制裁法国海军集团,最终迫使法国总统奥朗德停止向俄交付,导致法国向俄方赔付多达11多亿欧元,最后幸亏勒德里昂与埃及总统塞西(原为国防部长)有着密切关系,靠着官方努力和法国海军集团“大额优惠”等手段,总算将砸在手里的两艘军舰转卖埃及,但这一风波依然对法国武器出口声誉导致非常严重损害,许多国家对法国履约的可信度产生怀疑。而当法国付出如此惨痛代价的时候,却发现美国却脸不红心不跳地坐视本国企业以“间接贸易”方式把军民两用产品销售给俄罗斯,或让含有美国技术的以色列无人机进入俄罗斯军队,而它们正帮助俄军在克里米亚(后来还有叙利亚)监视北约军队。
就目前看,法国人并不想坐以待毙。包括瓦尔斯在内的法国政要积极与澳工商业联系,希望寻求某种保留合作的方式,例如修改部分潜艇设计以满足澳海军需求,向潜艇生产厂所在地南澳州追加补偿贸易以牵制澳中央政府决策等。法国所抱的最后一线希望,是几个月后的澳联邦议会选举,不排除莫里斯政府被别人取代。毕竟,已有三任澳总理在潜艇项目上有过“颠覆性决策”,项目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况且引进法国技术的澳本土生产厂已全面铺开,如果中途换马,将导致整个项目推倒重来,再加上澳方向法方支付的高额违约金,这么大的损失也不是能简单消化的。
前澳皇家海军潜艇艇长彼得·布里格斯认为,莫里森政府关于下一代潜艇“应对新战略环境”的要求,实际上早在法澳潜艇合作体现得淋漓尽致,“在现有澳国内法律框架下,法国方案是无可挑剔的”。然而“游戏规则”的改变,则是任何人都没办法预测的。
早在2010年,澳政府批准了国防部的“海洋-1000”发展计划,次年正式对外招标采购12艘大型潜艇。布里格斯正是“海洋-1000”计划的参与者,当时计划里所描述的“下一代潜艇必须能远离本土使用,在没有空中或海上控制支援的情况下执行观测、监听和评估任务,必要时采取(攻击)行动”,“归根到底,这些能力都是基于这种潜艇的关键特性——隐身,这种特性使其能够进入其他舰艇和监视系统被拒止进入的敏感或关键区域。”
布里格斯用专业术语解释了当年的潜艇选型标准,当其位于水下(即平衡浮力)时,潜艇一定要有足够的浮力来支持其有效载荷(如武器和探测系统),如果要增加更多燃料(或任何其他有效载荷),要么减少相同的重量,要么得增加潜艇排水量,可随着潜艇长度与其横截面直径的比率增加,潜艇噪声势必更大,灵活性和效率更低,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澳海军一定要选择3000吨级以上的大型潜艇才能在它所预期的北太平洋甚至波斯湾执行任务,“但由于我们是《核不扩散条约》的无核成员身份,加上澳大利亚与新西兰联手提出并签署《南太平洋无核区条约》,最适合远洋隐蔽活动的核动力潜艇没办法进入我们的选项,这就注定只能在常规柴电动力潜艇中寻找合适的型号,而当时最佳的选择正是法国的‘短鳍梭鱼’级潜艇。”布里格斯如是说。
事实上,当初媒体热炒“日本将拿下澳大利亚潜艇订单”的说法并不准确。在2012年6月澳海军潜艇项目招标真正开始启动时,只有法、德、西班牙等三家欧洲厂商提交设计,而且法国方案赢面最大。然而,当托尼·阿博特在2013年9月18日就任澳大利亚第29届总理之后,情况出现戏剧性改变。奉行“亚洲优先”政策的阿博特迅速对日本表示出强烈的亲近感,2014年7月与来访的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签署多项合作协议,这中间还包括接受日本竞标澳大利亚潜艇方案,涉及潜艇平台、静音、推进系统等,而且协议还包括未来澳日合作研制潜艇出口第三国的可能性。同年10月16日,到访东京的澳大利亚国防部长大卫·约翰斯顿正式向日本发出协助澳大利亚获取新潜艇的邀请。但是澳大利亚为了尽最大可能避免得罪欧洲国家,随后又由国防部发言人出面澄清,澳大利亚潜艇采购项目对各家厂商的机会是公平的。然而,面对阿博特极端亲日的政治立场,感到强烈危机感的TKMS、法国海军集团、纳凡蒂亚乃至萨伯在同年10月底到11月先后派人到澳大利亚进行拜访,展示各自的设计的具体方案。如果阿博特能在澳总理位子上坐稳,那么日本赢得澳大利亚潜艇大单基本上没有悬念。然而,澳国内对阿博特的亲日立场表现出不满,特别是2015年初他所在的自由党失去昆士兰州执政地位,紧接着自由党内部发生首次未遂的“逼宫运动”,阿博特不敢一意孤行地将潜艇订单直接奉送给日本,转而要求日本提供“苍龙”级潜艇的关键技术性能参数(包括静音性能、推进系统、作战系统等),但遭到日本方面拒绝。随后,澳官员表示,如果日本拒绝提供参数,就无法继续与日本合作。
2015年2月20日,澳大利亚国防部长凯文·安德鲁宣布,“海洋-1000”项目的评估对象确定为德国TKMS的216型、法国海军集团的“短鳍梭鱼”级型和日本的“苍龙”级。接下来执行的是“竞争评估程序”(CEP),耗时约10个月,每个竞标方须向澳国防部提交以下文件:1、符合澳方能力需求的先期概念设计;2、建造方案,包括完全在海外建造、完全在澳大利亚建造、同时在海外与澳本土建造等;3、建造工期、成本的粗估估算(ROM);4、提供核心技术的知识产权,以及关键资料数据的来源和使用权等。澳方对潜艇设计的概略指标包括:1、续航力和自持力不低于“科林斯”级;2、传感器系统和静音性能要超过“科林斯”级;3、集成美国与澳大利亚合作研制的作战指挥系统与武器系统等。
鉴于阿博特政府太过亲日,当时外界风传阿博特政府将在2015年底正式与日本签署潜艇采购合同;而日本也自认为只要有阿博特在,获得合同板上钉钉。但是,阿博特在2015年9月14日输掉自由党党首选举,只好离开总理宝座。次日,赢得党内选举的特恩布尔成为澳新总理。随着阿博特离去,其手下的一干亲日派高层也先后去职,澳政坛由此重新洗牌。在此情况下,日本着慌了,尽管后续放低姿态,派出高级代表团到澳大利亚游说,又同意转让“苍龙”级的全部技术,但无济于事,最后只能无奈出局。
澳大利亚选择法国设计的常规潜艇,从技术层面上看,是相中法国在大型潜艇设计上的深厚技术功底。尽管法国之前出口的“阿戈斯塔”级、“鲉鱼”级常规潜艇都是2000吨级的中型潜艇,和德国的209、212、214型潜艇处于相同吨位,但是法国拥有技术比常规潜艇更复杂的大型核潜艇的雄厚设计和建造实力,像法国海军装备的“凯旋”级战略导弹核潜艇水下排水量超过1.4万吨,这是其他竞标国不能够比拟的。“短鳍梭鱼”级潜艇的母型,正是法国海军自用的“梭鱼”级攻击核潜艇,它采用单壳体结构,艇长99.4米,艇宽8.8米,水下排水量5300吨,比法国海军现役“红宝石”级攻击核潜艇大了一倍。为了获得高航速,“梭鱼”级的艇型采用拉长水滴型,但没有采用常见的十字形舵,而是核潜艇上少见的X形舵,也反映出“梭鱼”级在设计上更强调濒海作战,因为X形舵在环境复杂的浅水区域操纵性更好。不仅如此,“梭鱼”级的水平舵也没有采用传统的指挥塔围壳舵,而是与美国“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相似的艇首水平舵。
隐蔽性方面,“梭鱼”级更是下了苦功夫,其中最重要的几项隐形措施包括:1、艇体表面异常光滑,很少有开口,流水孔也采用封闭式结构;2、艇体表面敷设有新一代橡胶消声瓦;3、采用浮筏减振技术,将艇上所有会产生噪音的机械装置都通过吸声和浮筏减振装置固定到艇体上,而且所有管路和电缆都用由弹性元件制成的减振衬套包住;4、采用紧凑的K-15型一体化自然循环压水反应堆,热功率高达150兆瓦(20万马力),可提供轴功率30.50兆瓦(41500马力),在中低速工况航行时不用开启主循环泵;5、采用1台10兆瓦(13000马力)的电动机推进,省去减速齿轮箱;6、推进器为泵喷式,消除了传统螺旋桨运行时的空泡噪声问题;7、“梭鱼”级缩小指挥塔围壳尺寸,而且像美国“弗吉尼亚”级核潜艇那样在与艇体相交处采用圆弧过渡,可有效减小流体噪声。采用这些综合隐形措施后,“梭鱼”级的噪声水平降到与海洋背景噪声相当的程度,很难被声呐探测,水下隐蔽性大幅度的提升。“梭鱼”级的探测系统最重要的包含艇首多功能主/被动声呐(水听器基阵为圆柱形,安装在艇首下方)、侧舷阵声呐、雷达、取代传统潜望镜的新型光电桅杆等;艇载作战指挥系统是SYCOBS,可统一将全艇各传感器以及外部传来的信息进行统一汇总分析、提供辅助战术决策、选择正真适合的武器对敌发起攻击。此外,“梭鱼”级还装有北约标准的11、14号数据链。“梭鱼”级在艇首布置有4具533毫米鱼雷发射管,可发射“黑鲨”重型反舰/反潜鱼雷、“战利品”系列潜射对陆攻击巡航导弹、SM39“飞鱼”潜射反舰导弹,武器总携带量为20枚。其中“黑鲨”鱼雷最大射程达90千米,采用电力推进,最大航速为50节,制导方式为光纤+主/被动声自导。就技术水平而言,“黑鲨”可谓世界上最先进的重型电动鱼雷。如果不装鱼雷和导弹,“梭鱼”级还可以布设FG29水雷。除了执行反舰和反潜作战、远程对陆攻击、情报搜集、布雷等任务之外,“梭鱼”级还可携带小型特种人员输送艇,秘密输送特战队员执行特战任务。“梭鱼”级潜艇的下潜深度超过350米,自持力可达70天(比目前法国海军现役“红宝石”级核潜艇多出30天)。
柴电版“短鳍梭鱼”级虽不是“货架产品”(即现成实物),但与“梭鱼”级在基础平台和艇载子系统方面大同小异,主要区别只是用常规动力统换掉澳大利亚民意拒绝考虑的核动力,同时将长度缩短2.4米,水下排水量降到5300吨左右,推进电机的功率降到9400马力,这使得它在平台方面的技术风险小得多。有必要多说一句,澳海军之前吃够了“增肥版”潜艇的亏——现役的“科林斯”级潜艇就是在瑞典“西约德兰”级中型柴电潜艇基础上大幅“增肥”而来,服役后暴露出高速状态下流体噪声严重超标,特定航速下推进器与指挥塔围壳及舵面尾流恶性互动产生强烈噪声,推进轴密封环渗漏率超出原有设计值数十倍,燃油系统易遭海水污染以至柴油发电机无法正常工作,潜望镜等升降装置流线型处理不当导致整艘潜艇发生异常振动,作战指挥控制管理系统能力低下等一系列技术问题。另外,在时髦的潜艇不依赖空气推动系统(AIP)方面,法国有完全自主产权的现成产品,即“独立潜艇能量模块”(MESMA),系以乙醇和液态氧为能源,驱动一台涡轮式发电机,可将柴电潜艇低速状态下的水下续航力提高3~5倍,技术水平不弱于德国的燃料电池和瑞典的斯特林发动机。之前,法国向巴基斯坦出口的“阿戈斯塔”90B型潜艇上就装有MESMA,所以“短鳍梭鱼”级要加装MESMA非常容易。
布里格斯曾赴法国瑟堡港工厂参观过法国在建“梭鱼”级核潜艇,而且也清楚当初“短鳍梭鱼”级之所以能在澳大利亚过关,是有美国“背书”的利好因素,因为澳方已征得美方同意,将犹如“大脑”的AN/BYG-1作战系统和“战斧”巡航导弹集合到法国潜艇平台上,这样他们才在2016年同法国签下大单。况且“梭鱼”级核潜艇本身就是法国海军未来几十年内的主战平台,背靠法军这位“核姐姐”,“柴电版”“短鳍梭鱼”级在澳军服役期内能够更可靠地获得法国持续的技术更新与系统升级。用他的话说,即便澳大利亚克服法律障碍,在美英“庇护”下走上核潜艇发展之路,那么更合理的选择也该是让“短鳍梭鱼”级“升级”为同宗同族的“梭鱼”级为妙,这更符合澳产业界和海军的利益,无论厂方机器设备的延续性和军方勤务保障都是合理选择。然而,这一切在政治面前都不是理由。
澳大利亚在潜艇项目上“反水”,绝非简单的军事考虑,而是战略性的政治选择,即进一步配合美国“印太战略”,绑定美国战车,以中国为主要竞争对手,哪怕为此付出巨大的经济和安全代价。
大多数中国人眼里,澳大利亚是个富足安宁甚至有点与世无争的国度,然而澳大利亚自身的历史认知却是它的繁荣和安全都系于海洋,尤其依赖与美国的军事同盟,“御敌于国门之外,取财于万里之遥”。2013年国防白皮书中,澳大利亚明确说,要在印太地区部署联合作战部队,保护海洋通道安全。随着美国出台“印太战略”,澳海洋战略发展明显提速。在“印太战略”构想中,澳大利亚是美国联盟体系的南翼,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是封控中国进入两洋的关键一环。在美国的支持下,澳大利亚加快向北挺进大洋的步伐,在亚太海洋争端中的进取态势日益明显。为支撑本国的扩张型海洋战略,澳海军从一支短程防卫型力量,加快速度进行发展为具备一定远程投送能力的海上力量。以西方国家的标准,澳海军在近五年完成海上力量“”。2015年以来,澳海军陆续服役“堪培拉”级两栖攻击舰、“霍巴特”级导弹驱逐舰,并淘汰老旧的“阿德莱德”级导弹护卫舰。
目前,2艘“堪培拉”级两栖攻击舰、3艘“霍巴特”级驱逐舰、8艘“安扎克”级导弹护卫舰、6艘“科林斯”级潜艇,组成了澳海军远洋作战力量,总吨位大约12万吨。其中,“堪培拉”+“霍巴特”是澳式“准航母”编队的骨干。而这些主战舰艇,也正是澳大利亚介入印太事务的装备基础。
奇怪的是,充满“表现欲”的澳大利亚在南海“航行自由”再到“5G通信”等方面都攻击中国,着实有些十分荒诞,毕竟中国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贸易对象,更是澳铁矿石的第一出口国,亚太水域特别是南海承载了绝大部分中澳海上贸易,局势动荡绝不符合澳方利益,但澳大利亚依然故我,这显然是因维系美澳同盟所付出的“必要代价”。澳大利亚以白人世界的“南太平洋灯塔”自居,对亚太地区强国有天然的敌意,保持与西方第一强国的牢固关系,是澳国家安全的基石。澳在政治与安全问题上,一直与美国同频共振。从历史上看,澳几乎参加了美国主导的所有局部战争,从越南到伊拉克、阿富汗无役不与,为的是将自己与美国紧密捆绑,得到美国的安全承诺。1951年,美澳新安全条约(ANZUS)奠定了美澳军事合作的基石。澳大利亚中部的松峡湾卫星跟踪站、澳大利亚国防卫星通信站和海军通信站哈罗德角(Harold E.Holt)是美国重要的情报设施之一。很多美军干不了的事情,也是澳军帮着干。《澳大利亚人》报道,冷战期间,美国海军需要搜集中国沿海情报,但美军核潜艇普遍块头太大,不适合浅海行动,于是1978~1992年之间,澳大利亚海军“奥伯龙”级常规潜艇自告奋勇,替美军执行对华抵近侦察,比如1992年10月22日一度抵达上海吴淞口。
近年来,澳大利亚“恐华”情绪加重,作为欧美国家里唯一“孤悬亚太”的、二战中曾面临日军兵锋的白人国家,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澳大利亚各种“”甚嚣尘上。2010年一部描述“亚洲面孔侵略者”的澳大利亚电影《明日战争爆发》创下当年澳国产片票房第一,就是这种忧虑的线月中国海军护航编队回国途中绕道造访悉尼,因为澳政府没有提前告知新南威尔士州本地长官,居然在当地民间引发恐慌,其民间态度可见一斑。
于是,当东亚各国纷纷要求美军减少军事基地时,澳大利亚却慢慢地增加与美军协作。比如2012年美军开始在澳大利亚北部达尔文港常年部署2500名陆战队员,并在其北领地长期轮训。澳大利亚还允许美国无人机在其领空活动。这两年频繁抵近中国东南沿海活动的美军战略轰炸机也常把澳大利亚作为中转基地,甚至澳大利亚在西部城市佩斯为美国海军提供港口。尤其是此次如果澳大利亚海军拥有核潜艇后,将打破长期以来“不允许部署核动力军用船只”的先例,为未来美军在澳大利亚部署航母和和潜艇打开一道口子。可见澳大利亚慢慢的变成了亚太各国中跟随美国最活跃的一个。
然而已喊出“拒绝搭便车”口号的美国,自然要从死心塌地的盟友身上“薅羊毛”。以这次新出笼的AUKUS联盟为例,美英都承诺为澳大利亚提供潜艇核动力技术上的支持,但真正“吃到蛋糕”的只能是美国,美国拥有全球最庞大的66艘“全核动力”潜艇部队,现役4型核潜艇的反应堆都来自美国能源部与通用电气公司合作的诺尔斯实验室,像主力“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使用的是第九代S9G反应堆,功率大(30兆瓦)、单位体积内的包含的能量高(能安装在直径10米的壳体内)、耐腐蚀、全寿命成本低、一次装填核燃料后可连续运行33年(一般潜艇寿命也就30年),适应性广,从“弗吉尼亚”级早期Block1型7900吨到现在的Block5型10200吨都能推得动,而英国的技术足足落后一代。随着美国经济不景气,加之国际军贸竞争激烈,美国军火销售的大门越开越大,像此番澳方“转向”得以落实,那么首先得益的将是美国通用动力公司电船分部,它在半个世纪只造核潜艇,且只有美国海军一个客户,眼睁睁看着法国等欧洲公司在常规潜艇方面赚得盆满钵满,在国内订单“吃不饱”的情况下,从法国口中夺食就没什么“道德压力”了。很显然,澳大利亚的变卦背后,既是美国军事霸权的胜利,也是经济霸权的胜利。